記暖暖 － 一場沒有咖啡的馬拉松

吳萬寶 2010/11/17

        「路上開車，遇到一隻狗站在路中央，猜一種飲料」，政德前輩要大夥猜猜看。男子七八人有點安靜，只傳來雙腳前後觸地的聲音，沒人說出答案。可能大夥都有點年紀，不是想不起來，就是壓根兒沒聽過這個冷謎題。「咖嗶啦！（台語發音）」政德前輩笑著說。「還有，如果是你開車，看到對向車子遇到狗呢？」「伯郎咖嗶（也是台語發音）」「如果狗都不走呢？」「麥是得咖嗶（還是要台語發音）」。山谷中迴盪著政德前輩一連串的「咖嗶」答案，大夥的笑聲是爽朗的，只是惹得人有點淡淡的咖啡鄉愁。

        山路蜿蜒，路旁熱心的工作伙伴，指著遠方的山頂說，要攻上那上頭。「安捏哪」，對就是「安捏哪」，台語發音如果不正確，可能失之千里。彎來繞去，切進產業道路，原來不是到山頂稜線，而是在山腰進行沒什麼觀眾的繞圈賽。說是山腰，可也是起起伏伏的山路唷。

        山路，應該是打退堂鼓的才是，每回碰到山路，那不只是2266而已。但這回會到暖暖，一來它是處女賽，二來每次的馬拉松比賽就像個大家族聚會，從愛買等車開始，鳴槍前的寒暄，賽後的砍大山，直到原地下車為止，這整個過程充滿親友相認、互相取暖、互道加油兼打氣。有哪一種活動能和馬拉松賽會相比？不過，還是得面對要跑山路的現實。那好，就以「跑」完全程為目標。

        「跑」完全程，其實也不是什麼有志氣的目標。只是自年初的墾丁馬以來，步行越來越成為跑馬拉松過程的一部份。說到用走的，日本的馬拉松名將宮原美佐子（最佳成績2H29’37’’）曾說，「原則上，步行或停下來是允許的行為，但以馬拉松跑者的立場而言，這些人都失去資格。」這也太嚴格了吧！還好，德國馬拉松名將格凌尼西（Martin Gruening最佳成績2H13’30’’）認可馬拉松裡的步行。因為馬拉松越來越普及後，無法像頂尖選手一般，要求平凡大眾奮力「跑」完全程。格凌尼西認為，不要等到跑不動才用走的，應該要把「步行」嵌進跑步裡，如每五公里走兩分鐘，而且要練習。如此才不會精疲力盡地抵達終點，且當下發出「不再跑馬拉松」的重誓！原來，走路還要練習。沒練習的結果是，每每到了後半程，「跑帶走」很快地就變成「走帶跑」，就像老美老是抱怨夏威夷馬拉松裡大批日本參賽者一樣：「他們都用走的！」

        山路繞三圈，著實有點無聊。幸好風景實在美得不得了，基隆山、基隆嶼海邊風情盡收眼底；大會的工作人員更是熱情得不像話，拿著小聲公一一唱著跑者的名字、喊到沙啞的加油聲、怕參賽選手吃喝不飽的滿桌補給品。唉呀，這樣搞下去，雖是造福參賽者，但以後的主辦單位恐怕要大傷腦筋。其實這是一場舒服的馬拉松，熱情兼熱心的工作人員、優美的風景、順利的交管、琳瑯滿目的吃喝、眾多互道加油、打氣的參賽者，以及可聽到前輩們的諄諄之言（如會長不能跑太快，是給會友超越用的），誰說跑馬是項自虐的事業呢？

        山路蜿蜒繞圈，總有繞完，與工作人員互道再見的一刻。離開產業道路的最後一個上坡，實在跑不動，只好步行。之後，一路下坡到終點。進拱門前，還有個小上坡，又走了一段。最終時間未能保四，且也沒有「跑」完全程。想想，若再這樣下去，會長的四小時三十分鐘的百馬陪跑，恐怕就得自己落單，且遠落在集團之後。

        領了便當，回到帳棚區，拿了大腳丫專有的綠色衣物袋，蹣跚走到公園石椅，換衣吃飯。當然啦，嘴巴肯定是戀著咖啡的，心裡卻想著要如何保四？參加「中興幫」，每週三在中興大學，繞著操場，一圈一圈地衝？或者到新近開張的「逢甲幫」，每週二、四也是繞操場，衝過來又衝過去？或者到「霞飛幫」，跑大坑？那「華山幫」如何？還是最近有點起色的「139線幫」？

        想過來，想過去。「中興幫」適合30歲以下，「逢甲幫」符合30到35歲。「霞飛幫」和「華山幫」只聽聞名聲，不知底蘊。「139線幫」，嗯，似乎不錯，但楊會長、金書副會長、烏日誠哥好像是固定成員，那速度肯定是我趕不上的（看看烏日誠哥那驚人的進步幅度）。對了，還有「丫南幫」，可是從年度記錄看起來，他們操得太多了，也不是我有能力吃下的菜。看來看去，最後只剩下東海幫。東海目前有兩幫，一幫姑且稱為「日日春幫」，每日早上約五點到六點半，繞東海一大圈，平均年齡有五十歲以上，固定成員五六名。另一幫是「週末悠閒幫」，以接力賽的路線為主，繞個一兩圈，平均年齡45歲上下（或者更年輕一些），每週末集會，成員約七八名。好吧，東海幫是可以考慮的，一來是離家不遠，二來是年紀相近，那要參加哪一幫呢？正想猶豫不決的時候，四處閒逛的隊友走過來對我說，幫你勘查過地形地勢，這裡沒有賣咖啡。唉呀，多麼令人「失望」的好意。

        今天果真是一場沒有咖啡的馬拉松？才不是呢！儘管腿傷，還是力撐全程的梖木兄塞了一罐罐裝咖啡請我，真是感人。大腳丫大掌櫃麗娟小姐特地泡杯咖啡請我，盛情難卻。難怪賽前一再放出煙幕彈的敏昌副會長，跑了十公里後，竟然快步揚長而去，一點都不像自稱的「腳腫痛」，原來是要急著回到終點線後，享受阿娜達親手調製的賽後咖啡香。嗯，以後大概也要央求老婆大人同行，泡杯咖啡，在終點線後等著。或許如此一來，會跑得快一些也說不定。至於「丫南幫」、「中興幫」、「逢甲幫」、「霞飛幫」、「華山幫」、「139線幫」、「東海幫」，乃至消失江湖許久的「跳跳幫」，以後再說吧！

後記：

1.      小弟拙作「石崗二鐵」，因記憶有誤，將林錦益兄誤植為廖協發兄，製造了飛哥的在場證明，真是抱歉。

2.      宮原美佐子，日本人，1962年生，係1980年代的馬拉松名將。宮原小姐監修的「由慢跑進馬拉松」一書由聯廣圖書公司出版（2001年版）。

格凌尼西（Martin Gruening），德國人，1962年生。1980年代中至1990年代中為德國馬拉松頂尖好手。1990年在休士頓馬拉松創下個人最佳成績，目前為「跑者世界」雜誌的編輯。退出馬拉松戰場後，常推著嬰兒車在慕尼黑伊薩河畔慢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