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麼會有人「玩」這項運動? —
鐵人三項初體驗
吳萬寶
怎麼會有人「玩」這項運動?說的不是一般人常從事的休閒活動,也不是許多人眼中的「瘋狂、帶有自虐性質」的馬拉松長跑,而是只能想像一下就好的鐵人三項。想像一下就好?對。騎自行車嘛,不是問題,除少數天之驕子(因為只會開車)外,誰不會騎自行車,只是速度慢點而已!至於說跑步,只要有腳就會跑,小時候每到吃飯時,不是都跑給媽媽追嗎?速度不是關鍵,距離才是重點!所以嘍,騎自行車與跑步,大夥都會。談到游泳,可說是許多人心中「永遠的痛」。小時候老師沒教,長大後有沒時間學。久而久之,不會游泳成為可以說出的遺憾之一,不是不能說的秘密。
好啦,你會說,還是有很多人會游泳呀!對,很多人可以在游泳池游泳,但在湖裡,甚至跑到海裡呢?ㄡ,這個嗎,遲疑一下,答案是「謝謝,再聯絡」。所以,鐵人三項,想像一下就好ㄟ。「鐵人三項」:游泳、騎自行車和跑步。後兩項人人都會,前一項少數人會。但就是這前一項,讓許多人遲疑一下,然後是「謝謝,再聯絡」。不過,就像「獨戀這枝花」一樣,還是有一些比「瘋馬拉松」更癡的男女,專挑讓許多人卻步的鐵人三項。為什麼?三鐵迷人嗎?你問。聽我道來。
也不知為什麼會報名參加苗栗鐵人三項半程賽?可能是在堅固,甚至是過硬的路面上跑了一陣子後,總想試試雙腳不要踩在路面上的運動的感覺吧!。至於三項運動,分開來看,都會。合起來,沒試過。好吧,既然要嚐鮮,就試試看嘍。
比賽地點在苗栗西湖度假村,離台中很近,也是路跑團訓的地點之一,這大概也是會報名的原因。比賽當天早上去報到時,會場已經是一片車海加人海,雖然只是半程加接力賽,連同親屬友好加油團在內,也有千人之多。
令人有點惆悵的是,雖然處處可見綠色袋,那卻是大會分發的環保袋,不是大腳丫專有的綠色衣物袋。在報到處看過來,望過去,就是沒有熟悉的身影,看不到馬場慣有的ㄚ族大軍。儘管事先已經知道,這場半程賽會內只有我報名,三鐵隊的英雌好漢們全報名明日的全程賽,還是有點不適應。此種情景,你大概馬上連想到:「風蕭蕭兮易水寒,壯士一去…」,唉呀,這是鐵人三項運動,不是荊軻刺秦王,OK?
幸好在進入轉換區之前,遇到第十六組的春火兄,真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。一問之下,才知道他是經由公司報名,而且也是三鐵處女航。到了轉換區,先在檢錄處讓工讀生在雙手和雙腳,寫上大大的比賽編號,再將自行車和其他衣物,放置於指定的位置。每每覺得在手臂或大腿上,以油墨筆寫上比賽編號,總有種很威的感覺。
大會的開幕式,和其他運動比賽沒麼不同,表演節目、長官致詞、「正妹」熱身操、裁判長解釋比賽規則。比較特別的是,表演節目由日本靜岡縣鬼太郎大鼓擔綱演出。鼓聲隆隆,伴隨有點殺氣、悲涼的蕭聲,起來震撼人心,還真的有易水寒的味道。大會司儀在熱身操之前,一再提醒參賽者必須熱身,因為水溫只有攝氏26度(真的?,我很懷疑),水深
比賽嘛,除非天災停賽,不然該來的總是會來。下水的時候到了。數百人分梯次集合在湖岸邊,等在裁判長的哨聲。第一梯次於一點正式啟航,爾後每隔三分鐘分梯入水。我排在第四梯,正當要入水之際,沒想到第一梯的第一名已經游回,即將上岸。望著他上岸,跑向紅地毯的身影,心裡想著,這可能嗎?
輪到本梯次下水,還真有點猶豫。先在階梯上潑水,再慢慢入水。哇,水真是XXX的冰,一股恐懼感籠罩全身。在游泳池裡游泳,不是問題,可在湖裡全沒試過。一直試著對自己說不要緊張,慢慢游,等適應之後,再以平常的速度和方式游。心裡是這麼想,在冰冷的湖裡卻全然不是那回事。也想到竹泉隊長說過:「一般都是在50到
也不知道游了多少公尺,耳邊聽到「不要再讓他游了」、「拉上來,載回去」的聲音此起彼落。眼看和我戴同樣顏色泳帽(粉紅色)的參賽者一一離我遠去,依舊被恐懼籠罩的我只能沿著圓形浮標,以抬頭蛙式慢慢游。期間也曾試著以正常蛙式划水換氣,然而,換氣非常不順,總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頂住胸部,再加上偶爾吃水和擔心可能「溺斃」的恐懼,一直都以抬頭蛙慢慢,慢慢的游。
到了第一個三角轉彎點,身旁參賽者的泳帽顏色已經變成綠色,粉紅色泳帽只剩三兩點在水面上漂浮。第一個三角轉彎點,意味著已經游了
過了第二個轉彎點之後的第一個平台,突然覺得大腿快要抽筋,連忙抱著浮標,對最近的救生員大喊,雙腿快要抽筋。那個救生員起先沒有聽到我的「求救聲」,待聽到後,連忙向我丟來魚雷浮標。位置偏了,撈也撈不到,幸好一旁游過的參賽者把浮標往我的方向推過來。抱著浮標,緩慢游向救生員平台,被他拉上去休息。此刻,心中浮起的念頭是「算了,不要游了,冷得要命。」問救生員,可以帶著浮標游回終點嗎?他的回答是令人失望的堅決:不可以。怎麼辦?
在平台上休息片刻,望著遠方迷濛的終點,還是決定下水游完。但要怎麼從平台下水呢?用跳的?正面入水?都不是,是趴在平台,慢慢入水,姿勢不是重點,安全擺首位。為了避免大腿抽筋,還是以抬頭蛙式,緩慢前進。此際耳邊傳來「最後一批帶浮標下水」的聲音,以梯次入水時間來換算,已經在冰冷,且有點味道的湖裡游了將近24分鐘。然而,那就像好幾個鐘頭那麼長。帶著有度數的泳鏡,看著前方不太清楚的終點,我小心翼翼地往前游著。
終點的影像越來越大,裁判長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楚,這表示快要抵達終點了。會很興奮吧,你說。當然!但就在上岸之際,猛然踩個空,差點又喝了一口湖水。原來是急著上岸脫離苦海,忘記多划兩下,還沒到階梯,就想上去。好不容易踏上紅地毯,雙腿卻不太聽使喚,只能僵直地前進。耳邊又傳來裁判長的聲音:「三鐵裡最困難的游泳已經完成了,接下來就容易嘍!」是嗎?
摘下泳鏡和泳帽,從太座哪裡取回近視眼鏡,小跑步到編號332的自行車處。沒想到心急之下,還跑錯位置,太太在身後一邊喊一邊笑。唉,旁邊不相干的路人甲也在笑。
穿上背心隊服,襪子、鞋子,戴上手套、車帽,向轉換區一看,哇,場內剩沒多少車子。牽著車急忙出場,通過檢查口,和竹泉隊長打聲招呼(隊長今天擔任裁判),到紅區,跨上座墊,雙腳用力踩,三鐵第二項 – 自行車,正式開始。
騎不到
再往前是危險的下坡路段,路旁的工讀生,數人一組,大聲喊著:騎慢一點,騎慢一點。雙手握著煞車把,降低車速,但還是有勇猛的騎士像風一般,從旁飛過。在台13線上,交通管制良好,且還是管制北上的雙線道。由於是下坡路段,腳都不用踩踏板,任單車自行下溜。其實,踩也沒用,因為根本都踩空。所以嘍,就讓地勢帶著單車乘風前進。
轉進舊陸橋,奮力踩著踏板,往轉折點飛去。說飛,是有點誇張。風是側風,在空曠的橋上,好似可以把騎士吹離道路一般。拿了信物,回程的路線都是上坡。有下就有上嘛!上坡路段,一邊變換齒輪,一邊奮力踩著,又一邊和參賽者聊幾句,互相打氣加油。我騎的是二次世界大戰級的雪曼戰車,當然和奈米時代的艾步蘭坦克沒得比。不過,先前桃園二鐵的經驗,讓我可以比較得心應手地變換齒輪。台13省道的上坡路段「趕」過幾個人,古董車還不錯啦!
真正的挑戰來了!大興善寺停車場的險上坡,不是一般人可以克服得了的。我和多數參賽者一樣,暫時擔任機械化步兵 – 推車走路。往前看,往後瞧,十個有七個都是機械化步兵。試著推車小跑,唉,跑也跑不動,坡真陡,還是走路吧。上了頂,跨上自行車,奮力踩。到了育英國小,離轉換區不遠了,心跳加速,衝。回到轉換區,卸下「頭盔」,比個一級棒的手勢,拿起「卡打車」,快步跑出轉換區,沿著湖旁小徑而去。轉換區裡已有不少參賽者的單車等待賽後的認領。「卡打車」?你懷疑地看著我。沒那麼神勇,還扛車跑咧,是用喝的「卡打車」!
再一次是桃園二鐵的經驗,讓我可以比較輕易地從自行車轉換到跑步。湖旁小徑是悠閒的,路面是整修過的(聽說縣府總共花了一千五百萬元重鋪路面)。雖然太陽高掛,卻處處遮蔭,涼爽宜人。ㄡ喔,
轉折點發放信物的工讀生,看著我穿的背心,大聲喊著「大腳丫」加油。回以微笑,也喊著加油。此時,已經可以加速快跑。一口氣喝完自行攜帶的「卡打車」,一路「超英趕美」。通過陡降坡後,碰到春火兄,互道加油。跑到報到處時,路口管制的工讀生突然朝我大聲叫:「伯伯加油!」。嚇了一大跳,雖然一頭白髮,但看起來有老得可以稱上「背背」嗎?我還有一點黑頭髮耶!往右一看,唉呀誤會了,工讀生不是叫我,而是替一位跑在一旁的,嗯,看起來年紀比我大的大哥加油。邊跑邊和他聊天,原來是一位專攻超鐵的行家。早上在台北自行鍛鍊
進入終點拱門前,聽到司儀傳來的聲音:「比賽進行到現在,已經有三分之二的選手回來了…」。看了一眼電子計分版,上頭顯示「吳萬寶,02:18:..」。拿了順序卡(第481名)和木質完成紀念牌,外加一瓶包裝水,坐上接駁車,回轉換區。鐵人三項半程賽初體驗,就這樣完成。
完成鐵人三項半程賽,興奮嗎,你問?興奮嗎,我自問?回到停車場的那張臉有興奮的表情嗎?好像沒有耶,你說。確實是沒有!想到游在冰冷、有味道的湖裡,那股恐懼感餘悸猶存。下次會再報名嗎,你問?不知道,我說。賽完的次日,真的不知道會不會再嘗試鐵人三項。怎麼會有人「玩」這項運動?自行車、跑步,都在堅實的路面上,總是腳踏實地。游泳,一離開岸邊,離最近的陸地就有
老實說,要完成鐵人三項是有點難度,特別是要學會游泳,更要克服下水的恐懼。難就難在游泳,這也是一般人望鐵人卻步的主要原因。賽後的表情雖然有點「吉普賽」,想到過程就覺得還不錯「玩」。
什麼,怎會用「玩」這個字,你說。
我有用「玩」這個字嗎?我問。
對啊,你是用「玩」這個字,你說。
喔,難道你沒看出那個「吉普賽」的表情裡隱藏一抹微笑嗎?我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