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步時我是多麼想念剛剛在水裡的滋味啊！

吳萬寶 2010/7/1

    恐懼，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。一旦找到對的方法，我們將勇往直前！

    頭頂上的驕陽毫無遮掩地盡情燃燒，被烤得熱氣騰騰的我，使勁地驅動疲憊不堪的雙腿，做著再也簡單不過的左右交換前進動作。一路上，望著右手邊那一大潭波光粼粼的湖水，我是多麼想要一躍入水，藉以擺脫火辣的暑氣啊。只是，還得衝過終點線的門禁管制時間，否則…。

    想來也真是好笑。才不過是三個鐘頭前，恐懼、心跳加速、躊躇不前都是真實的心境。更早之前，腦中亂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（包括腳踏車被偷、大雨下個不停等等），為的就是希望能夠光明正大地待在家裡，然後說：「因為如何如何，所以不克參加」。讓我感到恐懼的是那一大潭深不可測的湖水，三個鐘頭後，頂著烈日，我卻開始懷念浸泡在水裡的冰涼感覺。

    站在堤防路上，看著每隔兩分鐘入水的參賽選手們，各以不同的姿勢躍入水中。捷式（又稱自由式）大概一半，蛙式另一半。不到一分鐘的時間，一群人分成明顯的兩半：彷如蛟龍的自由式在前領軍，匍匐前進的蛙泳隨之在後。這時的我心跳加速，對水的恐懼感再度上升到頭頂。怎麼辦？放棄？落跑？都已經站在這裡了，還要找理由嗎？深呼吸！

    隨著舉牌同學緩步前進，到了階梯，好像也沒什麼回頭路，跟著往下走吧。耳中傳來裁判長戰鼓頻催的響聲，還有一分鐘…還有十秒…出發。特意站在第十五梯次的最後，等其他人都下水後，坐在臨水的階梯上，以水潑身，想讓身體適應水溫。怕，那還用說嗎，當然！就要下水之際，突然看到一位老兄，游不到十公尺，就往回游。裁判問他：「你要放棄嗎？」他的回答很妙：「不是，我想先休息一下。」看他上岸，坐上階梯。我會和他一樣嗎？心這麼想，身體卻往前。入水的一剎那，哇，還真是XXX的冰。那股親身經歷過的恐懼感又回來了，真是再也熟悉不過，怕的就是這種感覺。自從苗栗三鐵半程後，這股感覺似有若無。偶爾察覺到時，腦裡馬上浮現出「幹嘛又報名鐵人三項」這個斗大的問句。

    下水了，總得往前游，難不成也要往回游上岸嗎？沿著紅色浮標前進，想換氣，卻怎麼也無法順利換氣。總覺得胸中一股壓力，讓吞吐氣變得異常困難，只好以抬頭蛙式慢慢游。這情景似曾相識，苗栗西湖就是如此。不知過了幾個平台後，看到另一位老兄緊抓著麻繩，大聲呼喊：「我要放棄，我要放棄。」標線另一邊，一位往岸邊游的參賽者邊協助他，邊喊：「裁判，有人要放棄。」平台上的救生員聞聲，趕緊下水，朝他游去。我，還是抬頭蛙式慢慢游。

    也不知道游了多少公尺，只注意到身旁泳者的泳帽顏色換了又換，問平台上的救生員，離轉折點還有多遠，約四百公尺是他的答案。天啊，游了半天才前進三百五十公尺！以這種速度游下去，上岸時，恐怕都已過關門時間。不行，要改變方式，不能再游抬頭蛙。於是，再度換成熟悉的蛙式，但在水裡則大力吐氣。這一用力吐，不得了，彷彿終於找到「芝麻開門」的正確聲調。水中大力吐氣，浮出水面吸氣，吐氣、吸氣、吐氣、吸氣，動作越來越順。對開放水域的恐懼感一掃而空，取而代之的是身心舒暢，好像可以游到天涯海角似的。那種找對方法的感覺，只能用詞窮時的字眼來加以形容：爽。就這樣，一路從四百公尺處，游回到岸邊階梯。途中還看到周醫師趴在平台上休息，跟他打聲招呼，互道加油。

    四十公里的自行車，花了一小時又四十四分鐘。平均時速23公里，最快44.4公里，最慢8公里。當簡易碼表上秀出時速8公里時，我簡直不敢相信，以為是煞車皮摩擦車輪，導致車速越來越慢。趕忙停在路旁察看，後輪沒事，前輪也沒事。那問題出在哪裡呢？問題就在雙腿沒有辦法快速踩動踏板，以致於上坡時，只看到數字一直往下掉。

    騎著古董車，頂著烈日，一旁的風景無啥看頭。偶爾聽到嗡嗡的聲音由遠而近，然後就會看到一團一團、五顏六色的車手競飆而過。那種速度，那種輕快流暢，如行雲流水般的駕馭公路車方式，看了，真是令人心癢不已。公路車就是要風馳電掣。不過，等我繞第二圈時，多半是形單影隻的孤獨騎士，落寞地騎在空盪的馬路上，與管制車道另一邊，車輛頭尾相連到天邊，形成強烈的對比。

    拿了三個信物，終於不用再左轉，可以直接騎回轉換區。進入堤防路，看到眾多參賽者在走路。沒錯，他們多半是用走的。幾分鐘後，我也以步行的方式加入他們的行列。原先以為應該可以小跑步才對，沒想到舉步維艱，再加上迎面就是個小上坡，從騎兵變成步兵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。走上坡，跑下坡，又走上坡，拿了信物，再跑下坡。頭頂上的驕陽真是熱得可以，望著右手邊那一大潭湖水，真想往下跳，享受涼水的滋潤。三個鐘頭前還十分恐懼，此刻竟然想泡在水裡！

    第二圈，快到信物站時，一位參賽編號8字頭的步兵問我，為什麼還跑得動？當時隨口答以「堅持、強迫」等等，應該給他「加入大腳丫就跑得動」這個答案才對。拿了第二個信物後，一路小跑步回到終點。瞄了一下終點時間，四小時十九分，應該有在限時內完成吧？

    回到轉換區，看到1158和1162一直都沒什麼動靜，後來才知道兩位隊友在比賽過程中出點小意外，所幸皆平安無事。回程車上，和隊友閒聊比賽狀況，一問之下，才知他們個個都是鐵人三項好手，項項一把罩。閒談當中，吸取不少練習經驗，也知道了一些鐵馬的技術知識。原來，我對鐵馬還真是個門外漢。竹泉隊長瞧了瞧我那部古董車，嘴裡嘮叨著。報告隊長，有些事是沒那麼快就能辦好的。2010年6月27日的桃園鐵人三項，會內不少隊友是初體驗。烏日誠哥、同宗的光耀兄、小珍等等帥哥美女，個個不僅通過初鐵考驗，成績也都非常優異。有練，真的有差。

    回到台中，下車時，傾盆大雨。索性穿上簡便雨衣，慢慢騎回家，反正早上已經泡過水了，更何況這雨水還比那一潭水溫一些呢。